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乐阅读 > 俏皮农家女 > 第十七章 欺山莫欺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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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没隔几天,里正挨家挨户通知去县城交税,这比往年提前了些日子。

    按着田地丈量的方数来,每亩上交一石,夏秋两次征收,别人家好田能亩产三石左右,凌瑜家共才收了五石多麦子,就得交四石出去,除去麦种,所剩无几,若是以前,她家又得吃土了。

    “阿奶,爹,别难过了,以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?咱们会好起来的,以后房子修得宽敞些,有些营生也能做起来。”凌瑜宽慰着两人。

    贺氏揉了揉眼角:“阿奶就是心疼那些新麦,咱们一口都还没吃,就没剩几颗了。”

    “确实是,土地有贫瘠肥沃之分,这么征收粮税很是不合理,咱们家那些田本就不向阳,田边还有树,除非砍掉白蜡树会好些,那曾爷爷曾奶奶真是够狠的,一点好田都不给分,爹,您小的时候,曾爷爷他们疼您么?有没有打过您?”凌瑜看向了她爹。

    “那时候小,不记事,爹也不知。”凌成景看了眼他娘,继续编着手中的竹筐子。

    “哎,阿瑜,成景,都已过去,不提他们了,咱们过好以后就是。”

    “好,阿奶,我不提了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五月十五,大端午,家家户户挂艾草熏雄黄,做糍粑和包子。

    凌瑜姐妹头一天在河下水塘里钓了些鱼回来,贺氏做主让给顾家送两条去。

    “阿瑜,你别怪阿奶做主送鱼,再怎么样,那顾二也是阿轩的爹,那后娘也是娘,以后你是要进顾家门的,阿轩是读书人,孝字当头,咱们得给阿轩做脸,要得敬着些。”

    “阿奶,阿瑜哪会怪您呢?知道您是为我着想着,阿瑜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,再说顾轩也在家过端午呢,我这就去。”

    “那快去,你爹都装好了。”

    凌瑜提着垫着芭蕉叶的篮子,里面的装着两条筷子长的草鱼,她凌瑜能屈能伸,岂能不明白她阿奶的意思,这该给的台阶必须要给。

    她刚走,王晴就念道:“娘,还是您会说,我就怕那野马不去呢。”

    “阿瑜是个听话的,凡事你好好跟她说,她也大了,别动不动就敲她的头,你那个章法就得改了才行。”

    “娘说的是,儿媳妇以后一定改。”

    凌瑜敲响顾家的大门,好巧不巧的是顾轩的爹来开了门,他眼里闪过意外。

    凌瑜一礼,递上篮子,低顺着眉眼道:“顾二叔,端午安康,这是咱们家钓的鱼给您送了两条大的过来,望顾二叔莫要嫌弃,还有阿瑜也是来道歉的,顾二叔是长辈,也是见过世面的人,阿瑜之前无意冲撞了顾二叔和戚婶子,请顾二叔原谅阿瑜的莽撞和年少无知。”

    “你都道歉了,我这做长辈的还能如何?”顾清霖接过篮子,见顾轩已站在灶屋外。

    “哼,还在那杵着,没看见人家凌丫头来了?”顾清霖白了顾轩一眼。

    顾轩走到门口,他刚听到了丫头的话:“瑜妹妹,我……”

    凌瑜两指按在顾轩的唇上,轻声道:“嘘,不用说,明白就好,端午安康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顾轩盯着凌瑜,他红了耳根,丫头那温热的手指上有艾草香,凌瑜朝他抛了个眼儿,转身朝家走去,那书生的唇真软。

    王晴揭开蒸笼盖,一股艾香飘起,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。

    “阿奶,爹,娘,我回来了,宋婶子非要给我几个野鸡蛋,是煮熟了的,她说在荒地里捡的,我实在是拗不过,就收下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,那就收着呗,她也是个有心的,那刚好一会儿做个添菜。”贺氏回道,这是分家后几十年来最丰盛的端午节。

    征收粮税后没几天,县城就张贴了上头颁发的征税新令,说土地有贫沃之分,景帝四年起,贫瘠薄田税收减半,沃土不变,每丁交棉一斤,不产棉处交麻两斤,家产殷实人户每丁交细绢一匹,十二岁以下及五十六岁以上可免交棉、麻或绢。

    百姓们方才明白今年征税提前竟是为此,可胳膊拧不过大腿,都敢怒不敢言。

    里正挨家挨户通知新税令,他也叹气,谁家还没有几分薄田来着。

    天气越来越热,庄户人都是清晨出门劳作热时归,田里的秧早已长稳,由独苗变成了一丛,凌瑜早把鸭子赶去了自家秧田里,有鸭子轮番放着,田里的草长慢了许多。

    凌成景用麦秸秆打着草鞋,凌瑜帮着忙:“爹,您也给我打双穿穿呗。”

    “爹,我也要。”凌芳朝她大姐做了个鬼脸。

    “瑜丫头,芳丫头,你们现在是大姑娘了,不能穿草鞋了。”贺氏说道。

    “阿奶,那布鞋又小了,穿上脚疼,我让二妹穿了,您就让爹爹给我打两双草鞋,求您了,再说我还得穿罗袜呢。”凌瑜撒起娇来。

    “你又长了?那成景去找些乌拉草回来,给瑜丫头打两双。”贺氏打量着凌瑜,她想起了以前年年夏天几个孩子都是穿着草鞋的。

    “行,娘,我下午就去。”

    这时节的乌拉草还未长老,一天就晒干,打草鞋凑合用。

    凌瑜的草鞋里夹着染过色的麻绳,罗袜外穿上夹脚趾的草鞋,系上绑带,这是后世追求的时尚啊。

    六月初六,里正的六十大寿。

    里正杨子义算是村子里有头脸的人,加上杨姓是村里的大姓,他家就格外的热闹,乡正亭长也来了。

    大家都默守着一个规矩,那就是不管谁家酒席,看热闹的人多,留下吃席的人少,除了帮忙的人和近亲以外,都是每户当家的人带着礼前去。

    那些当家的都背着精巧的背篓,里面装的无非就是些稻麦豆子的,就凌瑜不一样,提着包装漂亮的寿糕和装着只兔子的竹筐子,她阿奶说当初分家时若不是老里正帮忙,她家连四亩薄田都不会有,所以礼就重了些。

    “凌姑娘,里面请。”杨少华眼里惊闪过惊艳。

    “嗯,谢谢少华哥。”凌瑜一礼。

    凌瑜被领进院子,她收到了不少目光,那些村子里人都议论起来,也都看出来现在凌家三房的当家人是个未及笄的姑娘,凌家大房二房当家人看过去的眼里尽是厌恶。

    没错,凌瑜看来,她那所谓的大爷爷二爷爷就是厌恶,也不如外人。

    里正倒是很欣赏凌瑜这个丫头,他眼里,她像极了当年的凌毅。

    凌瑜上前行礼,几句祝寿的话儿说出来让里正心情大悦,让她别拘谨,一会儿早早就席。

    “阿瑜,阿瑜,过来。”杨云霞在旁边招着手。

    “云霞姐,我正想着去找你呢。”凌拉上了杨云霞的手。

    “嘘,小声些,我带你去看个姑娘。”杨云霞用手在嘴边比了比。

    “姑娘?”

    “嗯,隔壁村的里正李爷爷带了她的孙女过来,家里准备说给少华哥呢。”两人就跟做贼似的,蹑手蹑脚地去了偏房小堂屋。

    屋里两个老婆子和几个妇人说着话,还用帕子掩面浅笑,旁边站着三个小姑娘,有几分仪态。

    凌瑜想起她阿奶让她笑不露齿了,她阿奶可能就出自秀才之家,她以前以为做里正的都是些粗老头子的,到了这里她才知,能做里正最起码是识字读过书的,和乡正亭长一样,几乎都是父传子辈的。

    “阿瑜,就是穿栀子绿衣裳的那个姑娘,如何?”杨云霞八卦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云霞姐,你错了,又不是我娶,你怎么问我呢?你该问少华哥才是。”凌瑜扬着眉看着她背后的杨少华。

    “两个已经定亲的丫头,该挨打!走去吃席了。”

    凌瑜和杨云霞找了个靠角落的席位坐下,匆匆吃了顿饭就下桌。

    “大姐,那里正爷爷家的席面如何?是不是很多好吃的?”凌芳好奇问道。

    “阿芳,没有咱们家过年吃的丰盛,不过味道还行。”凌瑜不能说实话。

    “那我就不馋了,大姐,你可还记得,咱们以前可是馋酒席了,村子里别家有嫁娶很少有请咱们家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都是因为穷啊。”

    夏日炎炎,接连好些天不下雨,村塾的夫子热出病来,就告了假。

    “阿奶,以前大旱过么?”凌瑜不停地摇着竹篾扇,她真的怕再热下去,自家房顶的稻草给自燃了。

    “有呢,不过有好些年了,那年大旱粮食收成少的可怜,村里人一有空闲就去山上田间挖野菜找吃的,后面的两座山被摸了个遍,那年就顾家和里正家好些,顾家还给咱家送了粮食,你爹时常去挖些草根子和野菜,饱一顿饿一顿的,咱娘两也挺了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那时候背地里都说顾正阳是武夫,可那武夫的侠义心肠却是好多读书人都不能比的,村子里人家都受过他的恩惠,只可惜人走茶凉,似乎都忘了顾家这茬,瑜丫头,你以前咋还怕那顾老爷子,他可是稀罕你得很。”

    记忆里,小阿瑜确实是害怕顾老爷子,因他眼角处有道半??多长的刀疤,就是笑都觉得?人。

    “阿奶,那顾爷爷看着挺凶的,我那时候也还小,所以才会怕他。”

    “你呀,忘恩的很。”贺氏用竹扇子轻拍了下凌瑜的头。

    “阿奶,咱们这里为何没水利?上面会管水利这事吗?”

    “哎,看你个丫头说的,这里山高皇帝远的,哪能管到这里来。”贺氏语气有些无奈。

    “阿瑜,我去屋子里躺会儿,你去看看鸭子时小心着些,蛇多。”

    “阿奶,您去睡就是。”凌瑜现在出门都是让狗貔貔走前面,她拿上竹竿跟着的。

    “阿芳,阿蕴,走,咱们去河里钓鱼,去叫上你小献哥。”

    “好嘞,我就是不想待在家里,那河下面可凉快了。”

    路上草丛里的四脚蛇乱窜,知了似乎也有气无力地嘶吼着,田?Y上的秧田已经干裂出了口子,地里的瓜菜和豆子都焉了,葫芦和菜瓜完全不敢去碰,若是大热的天碰了瓜类,它们全会变苦,凌瑜就是不知为何。

    姐弟几个刚下滴水岩,河风带着凉意吹来,河里的水位也下降不少,下游传来喧闹声,那是些放牛娃在几个深水塘里洗澡。

    “大姐,咱们要不回去吧。”凌芳红着脸。

    “怕什么?咱们在上游,什么都看不见,我们安心钓鱼就是。”

    几人各自守着钓竿,一只翠鸟停在了苇杆上。

    “大姐,那是什么鸟?嘴好长。”凌蕴扯了扯凌瑜的衣袖小声问道。

    “嘘,阿蕴先看,看完大姐再告诉你,好不好?”凌瑜亦是小声回道。

    为了不惊走翠鸟,她让几人都收起鱼竿。

    “大姐,它,它抓鱼了,飞走了。”凌蕴激动地吼道。

    “嗯,你们三个可都看见了吧?刚那只漂亮的小鸟叫翠鸟,也叫钓鱼郎,长长的嘴就是为了捕鱼……”凌瑜讲得正起劲就听见河下的孩子在哭喊,她一惊,是不是有娃溺水了。

    “阿芳,你们到这石坝上来,你一定看好他两!千万记住了!大姐去下面看看。”凌瑜面色着急,拉着几人到宽敞处。

    “二虎子,二虎子……”

    “呜呜……”

    那些只穿着下裳的娃见凌瑜奔了过来,赶紧散开慌忙穿起衣裳,凌瑜对昏迷的二虎一番查看,干性溺水要立即心肺复苏。

    直到哇的一声,刘二虎吐了口水大哭起来,那些面红耳赤的男娃子们似乎才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二虎,没事了,不哭了哦,我是你凌家姐姐,等会就送你回家,咱们先穿上衣裳。”

    凌瑜指着几个大些的孩子就训了起来:“你,你,还有你,都过来!你们几个大的怎么能带小家伙下水玩?这就是你们带的头?欺山莫欺水,欺水水有鬼!若是让你们家大人知道,非得把你们一顿好打!”

    男娃子们都低着头,一声不吭,这时比凌瑜还高的刘子浩红着脸上前。

    “凌——凌姐姐,谢谢你救了咱家四弟,家里一定来上门道谢的,本来咱们让几个小的在河边坡上寻野地瓜的,谁知四弟偷偷下了水,所以才险些丢了命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知道差点闯了祸,赶紧都回去,以后来这里洗澡,不能带小的,还有最好有大人。”凌瑜板着脸。

    看着放牛娃们都准备离开,凌瑜才赶紧往河上跑去。

    “大姐,你怎么热成这样?没事吧?”凌芳递上帕子。

    “谢谢好二妹,我没事,我把他们都撵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“大姐,那咱们还钓鱼吗?”张小献问道。

    “钓,这一条都不够熬汤的,等会儿再抓些螃蟹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翌日,凌瑜家里正吃早饭,刘家大房二媳妇同背着些菜和豆子的刘子浩就来了,凌瑜有些意外,她倒了水让凌芳给端去。

    “婶子,请喝水。”

    那余春华看着白白净净的凌芳,又看了看自家那红脸低着头的儿子,顿时有了心思。

    一番客套下来,凌瑜家大人才知晓昨日的事,收下送来的谢礼,顺便回了条鱼。

    天还是无下雨之象,依旧干旱得很,村子里经历过一次大旱的老人纷纷找到里正,其中也有凌瑜,都让里正出头做主带大伙儿修个坝堰水库。

    多番思量后,里正召集村各户当家人去田间看了各户的秧田,说了准备修水库的事。

    李老头子因腿瘸就让大儿子李长木去了,李长木回家就说了此事。

    “什么?修水库?修那玩意儿多费事,咱家不去,哼,那么多想占便宜的,坚决不去。”赵老婆子抱怨道。

    “娘,咱家的秧田里都起了裂缝,若是修成水库,遇家家户户的秧田就能从水库里直接放水,里正叔说了,朝廷不管咱们,靠咱们自己搭伙来修,若是不同意的,就立据画押到官府公证,以后不光咱们用不成水,子孙也用不成,修好的水库那里还会立碑,会刻上修水库的人的名字,让后辈子孙们都能记住咱们。”李长木认真地说给他娘听。

    “那这还非得去不成了?真是糟心……”赵老婆子骂道。

    李老头子把棍子往地上重重一杵,沉声道:“好了!骂够了,你还不长记性!这是好事,赶紧摆饭。”

    李家大房没分家,家里人不少,大人和小辈们各坐一桌,稀粥配着粗面饼和酱菜,饭桌上无人说话。

    李长森喝着粥,他的脚朝姚桃伸了过去,这把姚桃吓得不轻,回瞪了李长森一眼,他却笑得更得意。

    苗燕气不打一处来,这在她眼里就是两人眉来眼去的,这都好几回了,她差点没忍住摔了碗。

    夜里,白天的燥热仍未散去,李老二的屋里一片凌乱。

    “怎么?李长森,你成了蜡枪头?还是嫌弃我人老珠黄了?今天晚上,我要不给你弄干净,我就不信苗。”苗燕说完这话,咬着嘴唇朝李长森扑过去,就在他衣裳里上摸下掏。

    “够了!”李长森沉下脸,扯开苗燕,到床另一头去趟着。

    “好你个不要脸的李长森,你勾引自己的大嫂子,外头吃饱了,就不管自家的了,我这就守起活寡来啊……”

    李长森心虚,用手捂住苗燕的嘴。“我的娘诶,你别胡嚷!”

    苗燕挣脱开:“我呸,你娘在那正房躺着呢,她就是那个不要脸的,害了大哥不说,还害了你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李长森后悔,他真不该嘴贱说他大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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