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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瑜只好支起摊叫卖,她一番吆喝后,有人围了上来:“姑娘,你卖得什么好吃的?能打开让叔瞧瞧不?”
“大叔,这不是吃的,这是花皂,洗手洗脸用的。”凌瑜笑着打开芭蕉叶。
“这玩意儿,用什么做的?要黑不黑的,会不会有毒?”
“大叔放心,没毒的,这也能用来洗头发和衣裳,还能除虱子。”
围上来的人一哄而散,凌瑜的笑容僵了下去,这下连看稀奇的人都没了,她懊恼自己,都说那皇帝身上都有三只御虱,她之前也长过虱子,可她就不该说出这话来。
凌芳安慰道:“大姐,咱们就自己用呗,这虽是好东西,却没卖相,大户人家看不上,跟咱们一样的人家都用皂角,哪会舍得买这个。”
凌瑜无奈道:“只能如此了。”
去了趟县城,也有让凌瑜高兴的事,前后送去德善堂的三十来瓶菊花精油共得了一百多两银子,说都是让有钱人家给买了去。
凌瑜暗叹:大户家小姐的钱确实好赚,爱美之心,人皆有之,天生丽质还不长痘的女子没几个。
“大姐,你就高兴些呗,那些花油得了不少钱呢。”
凌瑜一把揽过凌芳,认真地说道:“我没有不高兴,阿芳,现在家里在修房子,等修好后,就说通阿奶和爹娘同意你去跟张老爷爷学认药,大姐说过的话一定会算数,你再等等。”
“嗯,都听大姐的,我信大姐。”
——
天刚拂晓,父女三人背着瓦罐和桐籽往县城赶去。
“嘣儿——弹棉花咯,嘣儿——弹棉花咯,哪个要弹棉花……”田间路上,两人边走边吆喝,背着长弓的人时不时地敲下弓弦。
凌瑜惊喜叫道:“爹,您看,弹棉郎!”
凌成景点头:“嗯,弹棉花那可是祖传的手艺,每年这时都会有弹棉郎来走一遭。”
凌芳也有些好奇,不知琴的声音是不是和那弹弓一样。
“你听他是不是喊着一位叫弹棉花的姑娘……”凌瑜说笑着,她想起了那外婆最爱唱的那个弹棉花来。
“大姐,那楼里说书的不找你去,可是他们亏了。”
“那是,你大姐可是厉害,真是说书的话,我也能说……”
父女三人一路说笑,倒也很快到了县城。
油巷子口,凌瑜闻见一股芝麻香:“爹,好香啊。”
“大姐,我也闻到了。”
“这是芝麻榨出来的麻油香味。”
“爹,明年咱家就种些芝麻。”凌瑜想起来里正家就种着。
“行,听阿瑜的,到时候咱们就种些。”
油巷子里,王氏油坊前,两边各放着几个盖着木盖子的瓦缸,凌瑜走进闻了闻,各装着麻油和桐油。
戴着方帽的汉子大声问道:“你们是榨油还是买油呢?咱们这里麻油,桐油都有,都是新榨的。”
“掌柜的,咱们来榨些桐油,请问前面没谁排着吧。”凌成景回道。
“没,里面正炒着呢,下一个就轮到你,这榨桐油工钱是三文一斤,可记住了啊,到时候别扯皮。”
“行,掌柜的放心,咱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掌柜招了招手,走出来个大汉接过背篓,三人跟着进屋,屋内忙得热火朝天,全是壮实的大汉,凌瑜有些震撼,这是真实的古代榨油现场。
“桐籽七十斤,当家的过来烧火炒桐籽。”高壮的汉子拉走了凌成景。
一汉子正用悬在梁上的大石块撞击横支出的木桩,凌瑜想要凑近看看,一大汉拦住她道:“丫头,躲开些,他们可是背后没长眼睛的,小心撞到你。”
“谢谢大叔提醒。”凌瑜有些不好意思。
汉子见凌瑜面善,油坊很少见丫头前来的,便道:“丫头,是陪爹来的吧?之前肯定没见过榨油。”
“嗯,大叔看得真准,没见过,就好奇了些,差点碍了事,多亏大叔提醒。”
汉子笑道:“倒是个有孝心的,这榨油也没啥,就是道数多,炒了碾碎,过蒸做成油饼,最后放油车的木槽里敲打才出油来,丫头,记得站远些,老马,你歇歇,换我了。”
凌瑜后退几步,刚刚跟她说话的汉子上前撞起木桩来。
夜空已亮起了星星,父女三人才回到村子,凌瑜远远就见自家的院子里有人影晃动。
“阿奶,娘,爹他们回来了。”凌蕴激动地喊道。
王晴赶紧出屋,她帮着接下背篓,几人因着急赶路,都走出汗来。
灶屋里,贺氏端上了三碗米汤:“如何?两丫头走累了吧?快来喝碗热汤。”
“阿奶还好。”凌瑜端起米汤,入口刚好,她想起那话来,不管何时回家,家里有人温着热汤等着,真好。
凌成景一口气喝下汤:“娘,今天还多亏阿瑜和阿芳,我才没饿肚子呢。”
“那好,以后再去都让孩子们陪着,改天再去买些桐回来,咱们要给阿瑜准备木器嫁妆的。”
“娘,放心,我今天就买了些。”
凌瑜有些不好意思起来,她阿奶和娘时常念叨她嫁妆的,百姓家的嫁妆都是木柜木箱及纺车织机的,金银玉器那些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嫁妆。
隔天,凌瑜还在赖床,就有嘣儿嘣儿的声响传来,她一下坐起:“阿芳,听,是弹棉花。”
“大姐,昨晚娘说杨大伯家请来弹棉郎给云霞姐弹喜被,你可是没听见?”凌芳也坐起来。
“那我没注意,我今天去云霞姐家看看,阿芳记得叠好被子。”
“知道了,大姐。”
杨家的院子里围了好些人,嘭嘭嘭的声音传来,很有节奏感,煞是好听。
“阿瑜,你们怎么也来了?”杨云霞问道,她越来越有新嫁娘的娇俏模样了。
“云霞姐,你这名字真的好,如今你那脸上真的还飞上了两朵红霞呢。”
杨云霞嗔怒道:“你个妮子,叫你打趣我,看我拧不疼你!”
她伸手在凌瑜的后腰轻拧着,凌瑜觉得好痒,讨饶道:“云霞姐,我错了,饶过我,我好好看弹棉花去。”
杨云霞这才松了手:“阿瑜,陪我去屋里说会儿话。”
屋子里放着木器,上面都绘着鸳鸯戏水和喜鹊登枝,全是成双成对儿的,连纺车和织机都漆着红。
“云霞姐,你这嫁妆抬数不少吧,杨大伯真是疼你。”
杨云霞一脸娇羞:“嗯,是有些,阿瑜,娘说我——成亲时,让你过来陪我哭嫁。”
“啊,不会是让我陪你一起哭吧?”凌瑜很是意外。
杨云霞更加红了脸:“其实我也不清楚,到时候才知。”
“有什么讲究不成?”
“肯定有,只是我说不明白。”
“哦。”凌瑜嘴上应着,脑子里想的却是新房里她和新娘子抱头痛哭的画面。
院子里,弹棉大叔扶着长弯弓,一手用木锤有节奏地敲着弓弦,棉花就变得松松软软的,地上的竹垫子上,小伙子里用木盘压着棉团,这是老祖宗们的智慧。
“阿芳,走,回家了。”
“来了。”
出了杨家院门,凌芳贼兮兮地道:“大姐,放心吧,以后阿奶也会请弹棉郎来给你弹嫁妆的。”
“好个二妹,敢消遣你大姐,看我不揍你。”凌瑜吹了吹她的拳头,凌芳拔腿就跑,她佯装追着。
顾轩从槐树后走了出来:“瑜妹妹。”
“顾轩,你怎么又回来了?”凌瑜拧眉。
“瑜妹妹,陪我后山走走。”
“好。”两人晃悠到了山脚下。
“顾轩,说吧,出什么事了?”
“瑜妹妹,这段时间我暂时不会去书院,卓大人传我去跟些熟悉本地山形地势的人进山,我今天回来是想再问问瑜妹妹关于蛇美人的事。”
凌瑜有些担心,却又觉得这是对顾轩的历练:“顾轩,这样挺好,那蛇美人有只吃药维持蛇美人样貌的男子,也有从小就和咱们家养的猪一样的男子,若是扮成女子,这第二种可能难分辨些,若是不吃药,放人群里,他们就跟普通男子区别不大。”
顾轩抿唇,蛇美人还有骟了的男人,丫头知道的真多,他叮嘱道:“月底县令大人幼子满月宴,到时候我和几人要混进陈府去,瑜妹妹这些日子去县城小心些。”
“那三寸金莲生了个儿子?也对,算时间该生了。”凌瑜惊讶之余,有些惭愧,她见过的有些身份的妇人只有县令夫人,其他的人还真无缘识得。
“三寸金莲?”顾轩疑惑。
“嗯,曾经德善堂遇到过县令夫人看诊,没想到她竟是个裹足成三寸金莲的人,顾轩,是不是大户人家的妇人都裹足呢?”
“倒是听说过有些人家是有这习俗的。”
凌瑜想了想,还是算了,别人比她会算计的多:“顾轩,你一定要小心些,我捡的那把剑你带上,进山的话,一定带上火折子,还有穿厚些……”
“若是迷了路,就沿着河流往下走,还有若是打不过就跑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……”凌瑜像个老妈子似的唠叨着。
顾轩愉悦,他的心都要融化了:“瑜妹妹放心,我会小心的。”
翌日,凌瑜同顾轩坐牛车去了县城,昨日让她想起鸭绒来。
县城里,凌瑜拿着个麻布口袋往各个食肆小馆里钻,一番下来,花了几十文钱拔了二十来只鸭子的鸭绒,她也留话让把鸭毛留着,她后面来收。
村头下了牛车,凌瑜就提着鸭绒袋奔回了家,院子里择菜的宋小云问道:“大姑娘,可是吃过饭了?你娘给你留饭在锅里了。”
凌瑜回道:“没呢,谢宋婶子。”
“你阿奶在灶屋,你娘送水去了。”
“诶。”凌瑜去了灶屋:“阿奶,您看,我今天收了鸭绒回来,给您做下裳要不完的,咱们得鸭子后面也把鸭绒拔下来。”
“鸭绒做下裳?”正剥葱的贺氏一头雾水。
“嗯,后面您的腿就不会觉得那么冰凉了,我让老张爷爷给您配两副治寒腿的药,等配好了我就去取。”
贺氏的手一顿,这贴心的小野马,她没白疼:“好,好,阿瑜快去吃饭,还热着呢。”
——
最底层的百姓家里繁杂琐碎的事情很多,每天的忙碌让凌瑜忘记了日子。
这天,凌瑜姐妹背了点豆腐去了县城,街道比往日冷清许多。
凌瑜正欲支摊,就见一着补丁衣裳的男子边跑边道:“二牛,快,听说今天是县令大人家的小公子满月宴,县令府上大摆宴席不说,还在县衙外搭上了棚子发放馒头呢,排队的都有,咱们快些去晚了可就没了。”
街上陆续有人朝县衙方向跑去,凌瑜方才知今天已是十月二十九,是她穿来这里的一年之期。
凌瑜又想起顾轩的话来:“阿芳,咱们来卖豆腐真不是时候,你看这人都没几个,咱们回去算了。”
“好,大姐,咱们就收摊算了。”
凌瑜正收着木板,瞥见一熟人过来,她忙道:“大叔,一段时间不见,您怎么都瘦了呢?老爷爷还好吧?”
又遇见这个姑娘,卖笛子的童扬暗淡的眼里有了些光亮:“姑娘,是你啊,咱们可是有缘,家中出了些事,就一直没有来支摊儿,姑娘,你们这是?”
凌瑜包了两块豆腐,递给童扬道:“大叔,这是我二妹,咱们今天本来想支个卖豆腐的小摊的,可没人就回去了,请大叔尝尝咱们家的豆腐,这最适合牙齿不好的老人吃了,炒煮汤都行,大叔可别嫌弃。”
“这,这哪里使得?”童扬推辞着道。
“大叔,您就收下吧,这是我和大姐的一点心意,可别嫌弃。”凌芳帮腔道。
童扬不好意思地收下:“多谢两位姑娘,多次受姑娘相帮,我童扬竟是还不知姑娘姓甚名谁,实在是有愧。”
“童大叔,我叫凌瑜,这是二妹凌芳,您别说谢了,之前买竹笛,你也给我便宜了呢,我们这就回家了,大叔您自便。”
“哪里,哪里。”童扬把豆腐装进担子里,有时别人的一点关怀和善意就能把在崩溃边缘的人给拉回来。
童扬就是那个在崩溃边缘的人,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,从小就跛脚的他起码还活着,他不能丢下自己年迈的老爹,不能丢下跟他受苦的哑妻和那一双儿女,他娘卧床那么些年,去了也好,不用再受罪了,他答应过娘要好好活着的。
童扬赶紧挑着担子一瘸一拐地往县衙赶去,他要给家里领几个荞面馒头回去。当他赶到县衙门外时,那里已经在清场了,他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水,满是失望,来晚了。
陈家留下善后的陈青云看了过来,本想挥手赶人,可见挑着担子的人一瘸一拐的样子,还是放下了手,亲自去那蒸笼层里翻了起来,见最下层还剩十来个馒头。
“那个,您过来。”陈家公子招手。
童扬环顾四周,他不确定喊的是不是他。
“别看了,就是你,快过来。”
童扬赶紧放下担子,局促地走上前去。
“这十来个馒头,你都拿去。”
童扬赶紧跪下谢道:“谢公子大恩,谢公子大恩……”
“快走吧,我们马上撤了。”陈青云不耐烦地挥手赶人,族里那么多兄弟,出力的事总落在他家。
童扬起身掀起衣裳来兜馒头,随后又放进担子里,十六个,这能让他家吃上好几天了,他挑着担子往家走,走着走着,他红了眼眶,他想起她娘说过的话来,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。
“想不到,这陈家居然还出了根儿好笋。”暗处的柳彦青挥开扇子道,他们已撒下了网,这小小的县城太让人意外了。
阵风也道:“确实有些意外。”
陈府内,宾客满座,坐在上位的卓明枫独自喝着茶水,冷冷地看着那些本地绅豪给陈县令敬酒。
满面红光的陈县令正举着杯,人生得意的模样,让人好不羡慕。
都说喜得贵子,陈县令一直是耿耿于怀的,他清楚自己的爱好,他的夫人秦氏竟敢给他下药,孩子出生时,他亲自去看了孩子的耳廓后,才确定那孩子确实是他的种,这才有大摆满月宴席之事。
女宾处,宴席已毕,众位夫人小姐在厅里喝茶,县令夫人秦氏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,夫人小姐们的讨好,她不屑一顾。
“给夫人道喜了,夫人是越发的年轻了,两位小姐也赛过天上的仙女。”王家的二夫人严氏笑着道。
秦氏心中鄙夷,不会说话就别说,面上却道:“严夫人说笑了,我哪里年轻了,倒是你们一个个惯会打扮的。”
“香巧,快过来给夫人见礼。”严氏招手。
王香巧恭恭敬敬地行礼:“香巧见过夫人。”
“不必行礼,起来吧,这真是乖巧,人如其名啊。”秦氏敷衍地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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