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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可算来了,你外祖一大早上起来都在院外望着了。”李苎语气里有些埋怨,顾轩更加愧疚。
火堆旁,李木匠拉着顾轩的手,嘴唇不停地颤抖,半晌才出声道:“轩儿啊,那凌家姑娘长大了没?要不你选位表妹娶下算了,你看你表弟都有孩子了,你不成婚,我这把老骨头死了怕是闭不上眼啊。”
“外祖父放心,她长大了,阿轩今年就会成婚的,您一定会看到的。”顾轩温声回道,那个曾经买糖人去偷偷看他的人老成这般模样,他有些心疼。
“那就好,那我一定等着。”李木匠望着火堆,不知该说啥好了。
顾轩离开时,给他外祖父手里塞了二两银子,李木匠推拒不过,只有揣进怀里,他心中愧疚,若是当初他不听老婆子的话,早些去顾家,或许他小女儿不会因为一场风寒就没了命。
元宵已过,天气渐渐回暖。
该嫁接桑树了,凌瑜领着她二妹到地里忙活起来,她年前都压了条做上记号的,要用叶片大的桑枝来做嫁条。
“阿芳,你看,端口要整齐,接口的纹路也要对齐,再用油纸条扎紧,不能进水的,这种的叫芽接,这边这个叫枝接。”凌瑜边接边讲着,曾经组织嫁接培训,技术员是那么讲的,她现在也是摸着石头过河。
凌芳担心地问道,“大姐,那不活怎么办?到时候咱们蚕吃什么?”
“不用担心,我只嫁接那几棵叶子小的桑树,其他的都不会动,阿芳,你的衣裳蹭到桑树上的白灰了。”凌瑜拍着灰,桑树被她刷了层石灰水的。
“谢大姐,还好这灰能拍掉。”凌芳最初是很好奇的,她大姐把家里好些树上都刷了层白灰水,说是防止树生病,村里别家也都跟着照做。
正月二十六,是个好日子。
贺氏招呼道:“阿轩,快屋里坐,东西都提前搬了过去,不用去老房子那边,今天主要是请灶神过来,一起吃顿饭就成。”
“哦。”顾轩有些不好意思,去了灶间帮忙烧火。
凌瑜给她娘打着下手,她家书生真会来事,就是那看着她笑的模样有点傻。
暖房里,摆着一桌子菜。
凌瑜举起杯:“阿奶,这酒,您也能喝点的,来,都举杯,愿咱们以后日子过得更好,也愿顾轩金榜题名。”
凌瑜见她阿奶不停地给她使眼色,她娘更是眼刀子横她,她又道:“阿奶,爹,娘,这里是家,没外人在,咱们今天不讲究虚礼和规矩,顾轩,你没意见吧?”
“阿奶,成景叔,婶子,瑜妹妹说的是,谢过瑜妹妹。”顾轩温声说道,便举起杯一口饮下。
凌芳嫌弃地看了她大姐一眼,娇俏的人举起杯来却像个土匪,白瞎了那张脸。
“好,阿瑜说的是,阿奶今天不管你,阿轩,你多吃,阿瑜今天高兴才这样的,平时她很知礼很听话的……”贺氏只有顺水推舟,她为顾轩夹着菜,可说着说着,她好像说不下去了。
“嗯,谢阿奶,瑜妹妹很好。”
“阿奶,我本来就很听话的。”凌瑜毫不谦虚地道,这喝酒,凌瑜有点飘,曾经她可是灌醉过她老爸的人。
桌已撤去,屋里还弥漫着酒香,凌瑜用手支着下巴,她脸上一片红晕,可谓是眼神迷醉,红唇欲滴。
凌芳看她大姐那样儿,真想一巴掌拍晕她。
顾轩低头浅笑,也无奈的摇了摇头:“瑜妹妹,你喝多了,你可知我是谁?”
“顾轩,我可没喝多,我可清醒得很,你别想来套我话。”凌瑜嘟囔着小嘴道。
“好,好,你没喝多,你及笄那天,我一定回来。”
“好,其实回不回来都行,我还小的,对了,顾轩,阿奶说你长高了,又给你做了衣裳,我去拿来你试试。”凌瑜起身晃悠着去开门,顾轩赶紧上前扶着。
“不用,我没醉,你等着,我去去就来。”凌瑜去了她阿奶的屋。
“顾二哥哥,你别管她,我还想看娘收拾她呢。”凌芳没好气地道,其实她心里很是担心,好怕她顾二哥哥嫌弃她大姐不知礼,她没见过有女子喝酒的。
贺氏屋里,做好的衣裳放在桌子上,凌瑜却把她阿奶屋里翻了个底朝天。
贺氏进屋,她真后悔今天没管那野马,看着野马那样儿,她哭笑不得,还好那剪刀没伤着她:“阿瑜,快别翻了,阿轩的衣裳在这呢,你给他送去。”
“哦,原来在这,害我到处找,眼睛真瞎,阿奶,谢您啊。”凌瑜拿着衣裳去了暖房。
“顾轩,我拿来了,阿奶说了,要给你多做几套换着穿,来试试。”凌瑜说着就拿着下裳上前,顾轩赶紧后退。
“你里面又不是没穿,怕什么?”凌瑜掀起顾轩的长衫。
不好,她大姐要发疯了,凌芳赶紧上前按住手。
顾轩扶额,他无奈一记手刀:“二妹,你快扶你大姐去休息。”
“好。”
“阿奶,婶子,瑜妹妹喝多了,我,我打晕了她。”顾轩低头说道,他还是说实话好些。
“阿轩,没事,我早想收拾她的,她就是欠收拾的野马。”王晴越说越气。
贺氏猜想顾轩打晕她家野马肯定是有缘由的,也没多问,饮酒倒也无妨,小酌即可。
“阿轩,这衣裳是阿奶和你婶子赶做的,你身上的衣裳都有些不合身了,去把你身上的衣裳换下来,阿奶看看能不能给你改改,后面再给你做几身出来。”贺氏拿着衣裳比着。
“谢谢阿奶和婶子。”顾轩心中感激,衣裳只是袖子短了些,不细看是看不出的。
“阿轩,其实阿奶和你婶子也是有私心的,就是想着对你好些,你才会更好地待我家阿瑜。”贺氏说地情真意切,眼里带着些许央求。
顾轩立刻跪下,贺氏想要扶起他,却怎么也拉不动。
“阿奶,婶子,您们放心,阿轩一定会对瑜妹妹好的,阿轩不是忘恩负义之辈,您和婶子的好,阿轩早已铭记于心。”顾轩磕了个头才起身。
“好,好。”贺氏和王晴都拭了下眼角。
顾家院中,负手而立的顾轩仰望着夜空,上天待他不薄的。
酒醉的凌瑜睡到第二天才醒,她觉得今天家人的眼神都奇怪,尤其是她娘横过来的眼刀子让她莫名心虚。
“大姐,你可知你昨晚喝多了,把阿奶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,可还记得?”凌芳直接问道。
凌瑜拧眉,她只记得去她阿奶屋里找了衣裳而已,她连忙道:“阿奶,对不住,我不是故意的,我一会儿给您整理出来,娘,您别那样看我了,我——我害怕,我会吃不下饭的。”
“哼,你还吃不下饭?你好意思吃饭?一个姑娘家,当着阿轩的面,醉得不像个人,昨天我都想收拾你了,下次再喝,我打烂你的嘴!”
王晴沉脸数落凌瑜,还不忘伸手敲了凌瑜一个脑瓜崩儿:“免得你记不住!”
凌瑜捂头,真的疼:“娘,以后您别再敲我的头,我大了,若是外人谁敢这样对我,我早把人打趴下了。”
“那你打我试试?来呀!”
凌瑜秒怂,她缩在饭桌前,任她娘数落。
饭后,收拾完毕。
“阿奶,爹,娘,有件事想同您们说说,阿芳十二了,我想让阿芳跟着张老爷爷学认药去,已经跟张老爷爷说好了,阿芳每天去他家一个时辰,不知您们可同意?”
王晴当即道:“不行,阿芳怎么能去当药婆?不能去。”
贺氏的反应倒没那么强烈,她看着凌芳问道:“芳丫头,这可是你的意愿?你是不是早就跟你大姐商量好了?”
凌芳立马跪下:“阿奶,我想去学看诊辨药,我喜欢药材,求阿奶让我去吧,我是识些字的,跟药婆不一样的。”
“阿奶,您就让二妹去吧,人吃五谷杂粮,谁还不生病呢,以后家里谁有个毛病的也不用去再请郎中了,再说就是二妹去学,家里的活计也不会落下,爹,您说呢?”
凌成景没回话,他看向贺氏。
王晴着急地说道:“娘,不能同意,阿芳以后怎么嫁人?药婆会被人看不起的,阿瑜,你怎么能让你的亲妹妹去做药婆呢?”
“娘,您要相信我,您都说了阿芳是我亲妹妹,我怎么会害她?再说现在只是去学认药材,至于给人看病,还要张老爷爷愿教才能学。”凌瑜解释道,她能理解,古代都看低三姑六婆的,可她二妹的路是给女子看诊的女郎中。
贺氏一番思虑后道:“阿芳,你先起来,阿奶答应了,同意你去学认药材,但做药婆是万万不可的。”
“谢谢阿奶,阿芳知道的。”凌芳磕了个头就起身,她大姐说的对,先走出第一步再说。
凌芳紧紧地抱着凌瑜的手臂,她的激动无以言表,凌瑜拍了拍她的手以示鼓励。
二月,山花烂漫。
凌瑜采了不少她认识的花回来,她在院子里搭了小灶,用老方法熬着精油,不一样的花,出油率不一样。
家里人每天都会提一遍她和顾轩的婚事,凌瑜不反对嫁给顾轩,只是觉得现在不是时候,她知道,只要能说服顾轩,她家人都不是问题。
二月十九,观音庙会,凌瑜的生辰,顾轩如约而至。
“顾轩,陪我去走走,你想去哪?”
“瑜妹妹说去哪,就去哪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乱石坡,野樱花开得正艳。
凌瑜折起樱花枝来,顾轩虽不明所以,也帮着忙,只要是他丫头要的,他毫不犹豫。
凌瑜接过花枝,一言不发,自顾地编起花环来。
顾轩看着凌瑜,半晌,他才鼓足勇气:“瑜妹妹,我——我娶你可好?”
凌瑜抬头笑开,两个花环已编好,她家那书生终于舍得开口了:“顾轩,你能确定你这辈子只娶我么?”
“能!我顾怀瑾这辈子只娶你一人。”顾轩的表情很是严肃。
凌瑜轻笑,给她自己戴上花环,也给顾轩戴了一个:“顾轩,把你的手给我。”
顾轩伸出手来,凌瑜依旧看着他的眼睛,把他那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她的胸前。
霎时,顾轩的脸如煮熟的虾子,心如擂鼓,脑袋也嗡嗡响。
凌瑜松开顾轩的手,她也很紧张的,顾轩已住进她心里:“顾轩,是不是很小?”
“小,哦,不——不小。”顾轩点头又是摇头。
“小,我的心眼小得很,做不到同别人分享你,你要记着。”
“我记着,我顾怀瑾绝无二心。”
“那你可知野樱花代表什么?”
顾轩摇头:“不知。”
“野樱花代表着坚强,永不放弃,还有就是——一生一世——只爱一人。”
顾轩拉过凌瑜拥入怀中,他若再不知,那他真就是个傻子,丫头心里有他。
凌瑜靠在顾轩怀里,她不是真正的古代人,是个成年人,她知自己的心意:“顾轩,咱们明年再成婚,好不好?让我的心眼再往大里长长?峰峦如聚那样才好。”
顾轩一顿,他会想多的。
“好,瑜妹妹,咱们明年成婚。”低沉饱含柔情的声音在凌瑜耳边响起,麻麻痒痒的,她心中甜蜜,就知道她家书生是个好哄的。
良久,顾轩才松开了凌瑜,他知道以后的路,他要八抬大轿迎娶他的丫头,再说若是提前成婚,他去赴考,谁来护着他家丫头。
“顾轩,走,回家了。”
“好。”
贺氏见她家野马和顾轩都戴着花环,那丝担心顿时烟消云散。
凌瑜的生辰一过,顾轩便回了书院。
翌日,凌瑜背上背篓正准备上后山小崖边去采些蕨菜,家里就来了位不速之客,她万万没想到那位卓大人竟会来此,她正准备行礼,就被眼神止住。
贺氏见眉间有痣的卓明枫先是一惊,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,还有那股威压让人避之不及,她硬着头皮上前招呼,这一屋子女眷的,她心中担心不已。
“阿奶,娘,这是县城里来凤楼的东家,来咱们家谈兔子生意的。”凌瑜忽悠道。
“卓——卓叔叔,快请屋里坐。”凌瑜把人请进正堂,叫叔叔好了,她当避嫌。
卓明枫不意外,知这小丫头是个伶俐的,他扫了眼憋着笑的阵雨,他真就那么老么。
凌瑜出了屋,卓明枫打量着正堂,屋顶上吊着层竹编隔栏,简洁的木制器具上摆着插有羽翎和枯竹枝的花瓶,还有形状怪异的树头根子,墙上挂了几幅看不出风格的画,他有些意外,这还有点小别致,只是那画在细看之下就不入眼了。
“卓叔叔,小哥,请喝茶!”凌瑜上了两杯茶。
“多谢凌姑娘。”卓明枫端起茶杯,轻抿一口。
“卓叔叔,您别见怪,这乡野村间没有好茶招待,这个是家里二妹采来的火棘嫩叶,有清热解毒的功效。”凌瑜客气地说道,那卓大人的脸上居然冒了痘,她没来由地觉得舒坦。
次座上的阵雨端起茶杯一口喝尽,他们统领早该喝些这茶了。
“无妨,今日前来特意请凌姑娘随咱们走一趟。”卓明枫出声,阵雨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。
“请卓叔叔稍等片刻,容我跟家人说说。”
卓明枫心下了然,探查许久得到消息,南疆细作可能藏身于月亮沟,他们查县志时发现关于月亮沟的记载被动了手脚,因陈氏一案,那些村民有了很重的戒备之心,多日无消息,他头脑一热,听了阵雨和那柳彦青的话就来了凌瑜家。
凌瑜上了马车,才知让她跟着他们去下村走访打听消息:“大人,您何须走访?大人以衙门身份问里正不就好了。”
卓明枫轻笑:“若能如此,卓某便不会来此了。”
凌瑜暗想,莫非是村民受到过官府之人的威胁:“那请问大人,咱们要去走访哪些村,远不远?”
“明月村,上月村,下月村都可。”
凌瑜想起杨大伯家的云霞姐就是嫁到了明月村:“大人,麻烦先赶车去趟县城,民女买些东西,就去明月村,好不好?我有个姐姐嫁到了那里。”
卓明枫往后靠了靠,他们原本就会从县城转去明月村的,这样才会少走些路,看来这丫头也是个不知路的。
县城里,凌瑜买了糕点和吃食带上,又在个小摊上买了几只竹哨子。
卓明枫有些不解,却没问。
马车摇摇晃晃,终于停了下来,凌瑜问道:“请问卓大人,是到了么?”
卓明枫点头,凌瑜跟着下了马车,她抽了抽嘴角,道旁皆是树,面前深涧上横着一座木桥,桥对面是顺势而上的山路,怪不得新郎要走路迎亲,也怪不得村里有人说从来只见山上的石头往河下滚,哪见河下的石头往山上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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