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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轩提着野鸡从山上下来,他的丫头最是喜欢吃野鸡了。
“嗨,顾秀才,你还在这里,那凌家三房门前停了辆马车,还不赶紧去看看,听说是位好看的……”
那人话还未说完,顾轩一惊,提气就往凌家奔去,那人是不是强行带走了他的丫头。
哐当声响,凌家大门被冲开,凌瑜吓了一跳,她还反应过来,就被冲进屋内的顾轩一把抱住,满头的汗水和剧烈的心跳让凌瑜心疼。
院中,贺氏默默地关上院门,捡起地上的野鸡直接回了灶屋。
凌瑜抬手抚上顾轩的脸,不知不觉间,大男孩子已有硬汉的模样,她知他为何而来,轻踮脚尖,对着那柔软的唇亲了口:“这下你可是信我了?”
“我—我怕。”顾轩又红了脸。
“我这里很小,只住得下你,那要不你再摸摸?”
这吓得顾轩赶紧松开,还未拜堂成亲,他不可再胡来。
凌瑜忍不住笑开:“好了,看你热得,快擦擦汗,以后不要多想,我又不会飞了,咱家今天在插秧呢,还是你请的人靠得住些,对了,那卓大人送了礼过来,让我转交给你,你去看看。”
“不用看,那就是你的,不用给我。”顾轩温声回道,他想去扔掉的,可他现在确实是个穷秀才。
“嗯,那就留着,让阿奶和娘挑些布出来给你做夏裳,你赴考时穿,他日有机会,你还了这礼就是。”
“好,听瑜妹妹的。”
凌芳提着半篮子枇杷推门而入:“顾二哥哥来啦,大姐,你们快来吃枇杷,今年的枇杷长得好,树也活过来了。”
“谢谢二妹。”顾轩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不错,挺甜的。”
“大姐,你真有一手,去年你修了枝,树下追了肥,还有开花时那个什么粉……”
凌瑜剥着枇杷,她二妹如话匣子般不停地说,她那是授粉疏果,会让果子长得大些,砍掉树干也是防树长得过高,也会长得慢些。
梅子黄时,扁竹兰花正开,凌瑜洗着刚摘下的梅子,她准备做点果酒,凌芳在院角烧火,火上的瓦罐里蒸着扁竹兰花。
凌瑜笑着问道:“阿芳,比你大的刘子浩叫你师姐,你好意思答应么?”
“大姐,我怎么不好意思答应?本来就是我先去跟着爷爷学认药的,他后来的,就该叫我师姐。”
“好,咱们家阿芳厉害,阿芳,你能给配药了么?”
“大姐,给谁配?我还不太会看诊,有些不敢。”
“就配些外感风邪和暑湿的药,估计要不了几天,顾轩要去赴考,给他准备的。”
“好,大姐,交给我,这都是小事。”
凌瑜看着凌芳那熟练的动作,想起小弟,那是个特别好问的孩子,只可惜关于透镜的那些实验,她或许只有放弃了。
“阿瑜,瑜丫头。”贺氏在屋里喊着。
“大姐,别发呆了,阿奶在喊你呢。”
凌瑜回神:“诶,阿奶,来了。”
“阿瑜,你快来试试。”贺氏拿起件新做的浅蓝色衣裳,那是卓明枫送的布做的,凌瑜试了试,衣裳很是合身,也很有质感,她有些歉意,如今那大人应该是已到京城。
时隔一年多,由京城花楼而起的蛇美人案,终于告一段落,景帝大悦,当场为卓明枫赐婚。
赶着回家的卓明枫心中苦涩,终究是与她无缘,不知何时,他的心起了涟漪,或许是初次她大胆的回眸,或许是那山洞里,亦或是那野狼沟……烦闷,没准那嘴碎的阵雨说的对,他是见过的女子太少。
国公府里,老国公在屋里踱步,等着他回去的人早就望眼欲穿,早就为他备好了接风洗尘宴,卓明枫到家正给家人见礼,宫里就送来了赐婚圣旨,这真是喜上加喜。
吏部尚书府,已成了老姑娘的嫡女严梅玉喜极而泣,等候多年的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。
文德楼雅间里,卓明枫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,柳彦青拿开酒壶:“绍逸,你这又是何苦呢?”
“给我!”卓明枫冷着脸。
“别喝了,你差点就能当她爹了,你自己算算,是不是?当她叔叔多好,若是走动着,你还能收到她的孝敬不是?你的家世注定会让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。”
卓明枫放下了酒杯,他想起那丫头的话来,各人有各自的苦,不同而已,一点浩然气,千里快哉风。
“罢了,回府。”卓明枫起身,柳彦青跟着。
——
六月,夏蝉嘶吼得正凶。
“阿瑜,你去看看阿轩准备的如何了?这大热的天赶路难熬,要早些去府城才是。”贺氏叮嘱道。
“知道了,阿奶,我也打算着呢。”凌瑜回道,她到顾家时,戚氏给开了院门,虽说没好脸色,却没敢再骂骂咧咧地了。
“谢戚婶子,顾轩可在家?”
顾轩正好出屋,见凌瑜来了,浅笑着把人让进屋,只是进屋的那瞬间,他冷冷地看了他继母一眼,戚氏一个哆嗦,她现在是越来越怕她继子的眼神。
“可是凌家的来了?”顾清霖问道。
“嗯,就是。”戚氏回道。
“那明天让她去送轩儿算了,反正迟早是咱顾家的人,这去县城一来一回的少说也是三四个时辰,让她折腾去。”顾清霖摇着扇子。
戚氏喝了口茶,没好气地道:“谁知道她会不会去?这大热的天,谁不躲会清闲?”
“我让她去,她敢不去!就是我让她往东,她不敢往西!哼,现在若是被咱顾家退了婚,看谁还敢要他凌家的?村里谁不知她跟我儿子外出待了两天?”顾清霖扯着嗓子道。
“哼,那我就等着,就看看你以后压不压得住那老虎?”
偏房屋里,顾轩顿了顿,凌瑜若无其事,正拿着顾轩那藤蔓和竹篾混编的书笈,她爱了,这可比宁采臣背的那个高级多了,幸好她打消了做背包的念头。
“顾轩,这里是不是用来放水的呢?”
“对,放竹筒,水囊或葫芦都可,这里是撑伞的,后面有层油纸,也防水。”
凌瑜的眼里都是星星,爱不释手的模样,顾轩忍不住开口道:“瑜妹妹,要不送你一个?”
“哈哈,顾轩,你送我这个,是要我陪你去科考么?要不我陪你去试试?”凌瑜笑着道。
“女子不能科考,还有科考是要搜身的。”
“知道,我跟你玩笑的嘛,这是四十两银子,阿奶让我给你的,出门在外,多带些银钱才是。”
“瑜妹妹,不用,我有。”顾轩推辞着。
“那你下次上山打猎,可别再让我看见了,赶紧拿着,这本来就是阿奶帮你放着的。”凌瑜把荷包塞到他手里,她打听下来才知,他常打猎物换钱的。
“谢瑜妹妹。”
“谢什么?你的就是我的,你都是我的。”凌瑜又调戏起她家书生来。
“瑜妹妹说的是。”顾轩低头回道,他心中愉悦。
“顾轩,这几个药包是暑湿的药和板蓝草,还有打摆子的药,我写了字的,你要防着些蚊子叮咬,还有这个铁盅子,路上用来烧水喝,切记一定要把水烧开,马鬃牙刷和我做的牙粉,你也带上。”凌瑜叮嘱道。
“瑜妹妹,我——”
“你呀,无需多言,我都明白,你好好收拾东西,我这就回去了,明早送你去。”
“好。”
鸡叫头遍,凌瑜就在灶屋里忙活着,还特意做了几个水分极少的火烧馍,在她看来火烧馍飞出去是绝对能打晕人的,保存两三天是没问题的。
微亮时分,她提着篮子去了村头,刘铁汉和顾轩早已等在那里,她拿出鸡蛋馒头和竹筒装的豆浆:“铁汉叔,麻烦您了,你们肯定没吃早饭,我带着呢。”
“大丫头,叔就不客气了。”
“铁汉叔,这都劳烦你走了一趟呢,快别客气。”
清晨的凉风吹来,已吃完的顾轩拿出帕子为他家丫头擦嘴,刘铁汉把牛车赶的快了些,在他看来,这顾秀才是个可怜的,亲爹后娘都不管,他在顾秀才这年纪时,孩子都已经三岁了。
县城南北城门外都修了个亭子,周围有好些柳树,所以南城门外的那处被称作南柳亭。
南柳亭,送别亭,尽是些背着书笈赴考的学子,还有头发胡子花白身子佝偻的老秀才,凌瑜想到了孔乙己,想到了范进,她也才细看,柳树上的柳枝早被南来北往的人折了不少。
“苏宁见过怀瑾,凌姑娘。”苏宁拱手道。
“苏公子有礼。”凌瑜还礼。
“顾轩,你说的同行可是苏公子?”
“对,瑜妹妹,在家保重。”顾轩的眼里满是不舍。
“好,你也是,路上你们二人同行,能相互照应着,确实让人放心些,顾轩,你别苦着脸,只是去赴考而已,愿你们旗开得胜,继续打马明年春闱。”
“多谢凌姑娘。”苏宁拱手,顾轩更是不舍了。
“顾轩,快走吧,后面能租借到马车就坐马车。”凌瑜催促道。
“嗯。”顾轩挥了挥手,一狠心转身就走,他的丫头在家要好好的。
南去的背影消失不见,凌瑜舒了口气,但愿能考中,那里正还等着她家书生修水库呢。
“大丫头,要去县城买啥不?不买,咱们就回去了。”刘铁汉问道。
“铁汉叔,我不买。”凌瑜上了牛车。
烈日当头,凌瑜戴上面纱,编了两树叶帽,跟刘铁汉一人一个,刘铁汉暗叹,这多贴心的丫头,就是跟他家儿子无缘:“大丫头,前面阴凉处歇会儿,我让牛喝喝水,在阴处吃会儿草去。”
“诶。”
——
几天后,凌瑜正跟她阿奶和娘学纺线,凌芳风风火火地跑回家:“阿奶,大姐,不好了,李月儿被县城大户人家给纳了去,听说那府上来了个嬷嬷带着些礼去了李家,大姐,你以后千万不能去县城了。”
凌瑜有些意外,几天前她还见过李月儿来着:“县城哪个大户?多久的事?”
“前天,李月儿和她娘去县城卖药材,顺便到布庄交绣帕,那王家公子打马路过,看上了她,当场就把人虏了去,听说她还戴着面纱的。”
“阿瑜,你二妹说的对,以后你就别去县城了,着实吓人,哎,估计那王家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,李家姑娘以后难咯。”贺氏叹道。
“那李家就同意了?这不是听说跟刘秀才家都在议亲了么?”王晴出声问道。
“哎,不同意又如何?人都在王家了,说到议亲,议亲又能算啥?”贺氏抬头看了看两丫头,又道:“在有些人眼里,就是有了孩子都不是事。”
凌瑜赞同,还是她阿奶看得明白:“阿芳,可还听说了其他的?”
凌芳摇头:“没,大姐,你以后要少去县城才是。”
“嗯。”
这里是古代,凌瑜想着她以后出门最好是变点妆,她身材虽不如李月儿有着傲人的胸脯,可脸蛋还是能见人的。
李月儿的事在村里传开,事已至此,就是李家不同意,也无可奈何,更何况,王家送来不少东西,除了李老头子有些担心外,其他人都高兴得不行。
李月儿此刻正在王府嫡少爷屋内,浴桶里水花荡漾,激情满满,前日她被带进府时,王横就给了她个三姨娘的名分,她知清白重要,更知那让人上瘾的事儿,她一直都记得那个夜晚,她二伯房里让人血脉膨胀的一幕。
那夜,李月儿因身体不适而睡不着,就摸出屋去院子里看星星,隐约听见她二伯房里有奇怪的声音传来,她鬼使神差地摸了过去,透过门缝向里看去,昏黄的灯光下,屋里的一切尽入她眼底,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。
从那以后,她犹如那蝙蝠喜欢上了黑夜,爱上了偷窥,心底的那只魔鬼指使她把各房窥探了个遍。
“月儿,你可真是能要我的命啊,娘说了,只要你能生下儿子,你就能扶正。”王横躺在榻上,食饱餍足的样儿。
“爷,那,那妾身还得努力才行。”只着薄纱的李月儿面露羞涩,食过才知其味,那算命的真准,她真就是富贵之命。
“还是月儿懂我,我的眼光真是不错,你比起卢氏那条死鱼可有趣多了。”王横拉过李月儿躺在旁边。
王家原欲求娶陈县令之女,后为撇脱与陈家的关系,就速速为王横定下婚事,于三月前成婚,这三月不到,就纳了包括李月儿在内的两房小妾,寻花问柳更是不在话下。
日子就这么过着,李月儿有她的本事,惹得王横日日宿在她的院子,后院里的女子少不了争风吃醋,在她多次温言软语之下,王家终于同意她回李家一趟了,打发着一个嬷嬷和丫鬟陪同着。
马车停在李家外的槐树下,有村里人在周围看着,眼里满是羡慕,李月儿在马车里等外面人看的差不多了,才让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。
凌瑜手里拿着用竹筒和泥巴做的打稻机的模型去杨家,正好撞见回来的李月儿,这挽着妇人发髻上了胭脂的李月儿跟换了个人似的,看着妩媚动人,果真人靠衣装马靠鞍。
“那凌家的,好久不见,你都这么大了,怎么还在玩儿泥巴呢?”李月儿讥讽道。
“哎呀,这不是王家的少夫人回娘家来了么?夫家少爷怎么没陪你一起回来呢?”凌瑜笑着问道,还故意往马车后找了找。
李月儿的脸一白,那嬷嬷咳了一声,她没再说话,带人回了李家。
凌瑜摇头,都这样了还想摆什么神气,想刺她,没门。
杨家院子里,有了做木风车的经验,凌瑜拿着模型摇动把手,杨家的几个木匠一看就明白了原理。
“杨大伯,这是三两银子,您先拿着,这里面的铁把手,还有这滚筒上的铁环都要去铁匠铺打的。”
杨大奎犹豫片刻就收下:“行,大伯给你用好木头做。”
“嗯,谢大伯,大小的话,打稻机刚好能架在打稻桶上,上面再用竹篾席给做个棚子出来,这样稻粒就不会乱飞。”凌瑜说着,也在拌桶上比划着。
“还真是,那以后可就省力不少了,那瑜丫头,以后做出来让大伯家使使呗。”杨大奎笑着道。
“那必须的,杨大伯,您们可都是大功臣呢。”
说做就做,杨家二哥从屋里拿出几只三脚木马来,凌瑜看了眼,古代的祖宗有智慧,三角具有稳定性,或许他们说不出原理,却知怎么用。
“杨大伯,大哥,二哥,那我就回去了,可要辛苦您们了。”
“回吧,不明白的,就去你家找你去。”
明明太阳还在云层上露着半个脸,却毫无征兆地打起雨点来,凌瑜刚到家,大雨就唰唰而下。
凌成景扛着锄头从地里赶回来,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前:“哎,本想着太阳大,锄草后,那草容易被晒死,哪知这老天爷又出太阳又下起雨来,害得我白忙活了。”
“爹,这雨下不了多久,不用太担心。”
“倒也是,这雨还真是会挑地儿,你看那边山上就没雨。”
凌瑜望去,是啊,东边日出西边雨,道是无晴却有晴,不知她家书生到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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