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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着神情憔悴喋喋不休的戚氏，顾轩生不起半点同情来，这是自作自受。
“轩儿，娘想……”戚氏的话还未说完，顾轩就起身，她忙追出去：“轩儿，娘这就去收拾正厢房，你搬进去住……”
何必拦住戚氏道：“请老夫人赶紧去安排，公子肯定是要住进正房的。”
戚氏顿住脚步，想要发作的她咽下了到嘴边的话，何必那跟爬着条蜈蚣似的手吓住了她，她后退几步道：“我——我这就去给轩儿收拾。”
——
窗前桌子上，凌瑜在整理着她家书生从京城带回来的种子，什么瓠瓜冬瓜白菜的，直到打开写着胡瓜的纸包，她怎么看都觉得像黄瓜籽。
纸鸢一脸欢喜：“姑娘，您看，这是我哥从京城给带回来的绢花，好不好看？”
“好看，你哥还真会挑。”
“那我给二姑娘送两朵去，就不给姑娘留了，您可是有公子送的呢。”
“去吧，顺便去杂房帮拿把锄头来。”
“诶，纸鸢这就去。”
院子角落的花坛里，凌瑜种了几粒胡瓜种子，纸鸢帮忙弄了点鸡粪：“姑娘，这时节种瓜能成吗？结不成瓜了吧？”
“咱们当是种秋胡瓜了，应该能结瓜，就是秋瓜不能做种，只能用来吃。”凌瑜回道，她很想知道胡瓜到底是不是黄瓜。
纸鸢点头道：“哦，这倒是，就是天冷些的时候，编个稻草帘子围严实些，也不会受了冻。”
“纸鸢，你每天帮留意些这胡瓜，记得给浇灌埋粪，我怕自己给忘了。”
“成，只是纸鸢怕姑娘是吃不成这胡瓜了。”
凌瑜疑惑：“吃不成？为何吃不成？”
纸鸢抿嘴笑道：“姑娘，您这要去问老夫人了。”
凌瑜提着茶壶进屋，贺氏一脸笑意地看着她，从头到脚的打量让她有些不适应。
好半晌，贺氏才笑呵呵地道：“我家阿瑜一点也不输那些大户人家的姑娘，你和阿轩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，过不了几天，阿轩就会送聘礼过来，你们早些成了婚，老婆子的这颗心才能放回肚子里去。”
凌瑜有些不好意思：“阿奶，您是不是早看好日子了？这样会不会太快？”
贺氏瞪了她一眼：“快啥快？越快越好！嫁妆都备好了，就是你们明天成婚都行，阿轩现在就是朵花，谁见了都想摘。”
凌瑜想笑，还好她阿奶没把她比作牛粪：“那就由阿奶做主，只是这日子是多久啊？”
“日子在九月二十，也正好过了农忙，从今天起，你哪都不许去，安心待嫁就成，还有你的脸和手用那个花油好好的养养。”
原来是真的看好日子的，凌瑜心中生出期待，她挽上贺氏的手：“阿奶，谢谢您，我觉得我就是您捧在手心里的宝，您一定要长命百岁，阿瑜以后要好好孝敬您。”
“你们姐弟三个，老婆子一都疼着，阿瑜啊，这男子犹如河中的石头，女子就是绕着石头的水，所以你要改改你那欢脱的性子，要学会温柔，世上没有哪个男子不喜欢温柔的女子，你们成婚就在村里，成婚之后，你就随阿轩赴任住到官宅里去，那顾二是别想去的，阿奶不担心他们能害了你。”
“嗯，阿奶放心，阿瑜会改的。”凌瑜应道，她心中感激，只是让她温柔端庄好像有些难啊。
“好啦，阿奶信你，咱家榨油坊能用了，你杨大伯把做好的油车给送了过来，明天让你爹找个人来帮榨那菜籽试试，先说好，你不许去看，在屋里好好待着，榨出来的菜油会提来让你看个够。”
“哦。”凌瑜盘算着，她现在就是条米虫，啥都让她阿奶给安排好了。
转眼已是月底，稻田正是排水之时，何必带人抬着聘礼到了凌家。
凌瑜正想围上去看看，就被纸鸢拽进屋内：“姑娘，老夫人让我带你进屋，说哪有待嫁之人接聘礼的。”
“哦，那我等会儿再去看看送了什么些聘礼来。”
“姑娘，聘礼里肯定会有镜子、梳子和剪子，还有斗，这是规矩。”
“那其他的呢？”
纸鸢摇头：“其他的，奴婢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哦。”
屋里摆放着几个箱子，凌瑜打开看了看，和她心中所想差不多，让她意外的是箱子里竟有根雕有精致花纹的木棍，她拿起挥了几下：“这棍子打人好使，纸鸢可知这是什么？”
“噗嗤。”纸鸢没忍住笑出声：“姑娘，这是如意称，不是用来打人的，是——是用来挑盖头的。”
凌瑜尴尬，她忙放回箱子里，旁边的贺氏无语地咳了一声：“阿瑜啊，你竟把阿奶教的全给忘了。”
“没，阿奶，我没忘呢，要不我做给您看？”凌瑜立马端庄起来。
贺氏转着心思：“那倒不用，阿瑜，你是跟着我学过绣活儿的，要不你给阿奶绣个荷包？让阿奶看看你学得如何。”
“阿奶，我去买个荷包送您，成不？我的针线活儿实在是拿不出手啊。”
贺氏一脸失望：“老婆子不知还有多少天的活头了？让你给绣个荷包，你都不愿？难不成阿奶白疼你了？你二妹可是给阿奶绣了好几个荷包的，买来的哪有你给绣的有心意？”
凌瑜知道她阿奶的用意，只好答应：“阿奶，我这就去给您绣荷包，那您可不能嫌弃。”
“这还差不多，老婆子哪会嫌弃？只要是阿瑜绣的，老婆子都喜欢。”
凌瑜假装没看见她阿奶眼里的得意，她回屋翻起了针线筐，就当是哄着她家的老小孩了。
眼见农忙了，凌瑜天天待在家里，看着家人忙进忙出的，她有些不是滋味，家里人对她的疼爱和期许，让她不忍心去忤逆，贺氏俨然把她当作大户家的姑娘来对待的。
一日，里正陪同顾轩来了凌家，跟贺氏说明缘由后，凌瑜戴着面纱同顾轩出了门，让她没想到的是，院门外还等着各户的当家人。
众人来到田间，凌瑜见田里的稻子确实如里正说的那般，青一片黄一片的，自然选种长出来的水稻有了明显的早熟和晚熟之分，她蹲下身子数着稻粒。
等在田边的人都一脸焦急，七嘴八舌地讨论着，何必抬手道：“安静，大家都先别说话。”
人群顿时安静下来，看着凌瑜一粒一粒地数着稻穗上的稻粒，顾轩也数着面前的稻穗，一时有样学样，跟着的人都数起稻粒来。
顾轩柔声问道：“瑜妹妹，你数了多少？”
凌瑜看向顾轩：“有九十多粒，也有是一百三十多粒的，黄些的和青些的均粒数差不多，顾轩，这话和接下来要说的话，或许只有你能明白。”
顾轩浅笑：“嗯，不管如何，谁也赖不到你的头上。”
里正上前问道：“大丫头，数完了吧？今年咋会这样？以前稻子青黄差别，可没这么明显的，都能一起给收的。”
凌瑜站起身：“里正爷爷，您让各家当家人靠近些，免得听不见我说话。”
里正点头：“好，好，大家也别数了，往近里靠靠。”
凌瑜大声道：“叔伯们别着急，不用再等了，这稻子没啥事，只是有了早熟和晚熟之分，早熟的早割，晚熟的晚割，我刚数了稻粒和稻穗，大概都是一百粒左右，不知您们以前是否留意，前年去年的稻子，一苗稻长出两三株稻穗的居多，今年的大多都是四五株稻穗了，所以还是提前割出稻种来，后面不要的稻草还是能烧在田里，育秧苗的时候把早熟晚熟稻种分开就是。”
里正对着人群道：“各位当家的都听明白了吧？能收的稻子就提前割了，这是早熟稻，还要几天的稻子就是晚熟，大家记得分开稻种就是，现在不用交税，费不了多大的事，何况今年的收成比以前都好。”
众人点头纷纷散去，其实大家都明白黄了的稻子必须得收了，只是要不要提前选稻种有些拿不定主意。
田间只剩下顾轩和凌瑜两人，凌瑜继续对比着稻穗，让她欣慰的是，今年的稻子收成确实好了些，她好怀念伟大的袁爷爷。
顾轩安慰道：“瑜妹妹，你别多想，这选种之法很是合理，务必要推行开来。”
凌瑜深吸口气：“他们拿不定主意来问我，这算是对我的信任，我哪会多想呢，顾轩，倒是你，你以后肯定会是个好官。”
顾轩盯着凌瑜，不赞同地道：“那可不行！我还要是你的好夫君才行。”
“……”凌瑜一怔，她不知如何接话，为何她家书生一点都不含蓄了啊。
看着前面快步疾走的凌瑜，顾轩轻笑，那个说她心眼儿小的丫头是越来越害羞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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