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翠红跑进屋里：“夫人，贺老夫人进府了。”
“贺老夫人？最近可是没收到过贺老夫人的帖子。”凌瑜喃喃道，突然她一下弹起来：“阿奶！”
不知何时就站在了门口的贺氏冷声：“哼！县令夫人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婆子？”
凌瑜赶紧上前拉住贺氏，讨好笑道：“阿奶，您怎么来了？阿瑜就想着要去接您的，可又觉得快农忙了，怕您不来。”
“行了！你就别讨好卖乖了，我自个儿养的野马是什么个德行，我清楚得很！你们几个都下去。”贺氏挥手。
“是，老夫人！”纸鸢拉着翠红退了出去，她可是见识过贺老夫人的厉害的。
“阿奶，您坐，您是知道的，阿瑜最是敬重孝顺您的。”
贺氏甩开衣袖，冷着脸数落道：“哼！你就是这么我这个老婆子的？已有身孕的县令夫人竟被恶人告到了公堂之上，还连累到阿芳，还都是你的滥好心引起的，这传出去，谁不笑话？你让阿轩的脸往哪里放？你就没想过，若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，你如何对得起阿轩？如何对得起顾家……”
凌瑜低头听着，她终于明白她家书生为何说好得很，原是接她阿奶来治她了。
贺氏说得口干舌燥，凌瑜忙倒上杯水递到她的手中：“阿奶，您先喝口水，阿瑜已知错，以后不乱跑了。”
贺氏接过茶杯饮下几口，点了下凌瑜的额头，语气缓和不少：“你呀，就是不让阿奶省心，那有些人骨子里头都是坏的，你哪看得清呢？以后记着别滥好心了！阿轩派人来接的阿奶，让阿奶来陪你几天，他把咱们村里的壮汉子都请了去，说是到其他村去教他们如何选割麦种，村中的几台打稻机也拉走了，近处的几个木匠也都跟了去。”
凌瑜软糯糯地道：“谢谢阿奶，那这段时日，阿瑜正好带您到铺子上去看看。”
凌瑜带着她阿奶到养颜坊和庄子上看了番，贺氏知她家野马的性子，难能融入那些大户小姐中去，她索性也没多说，那些莺莺燕燕地没几个是好的。
转眼又是四月，布谷不分昼夜的鸣叫，正是农忙时节，贺氏回了乡下，凌瑜便每日去庄子上，让庄农们挑割麦种，养颜坊的几个娃和丫鬟们也跟着去采药牡丹的花瓣。
插秧之时，凌瑜让庄农们在几块田里拉起绳子栽出了宽窄行，这就当作是实验田，她想知道宽窄行插秧和随手插秧的收成有何不一样。
书房里，凌瑜正在纸上写写画画，纸鸢端着盘樱桃和刺莓果进屋：“夫人，这是您爱吃的刺莓果，也是最后一茬了。”
“嗯，放这里。”
纸鸢又道：“夫人，顾府那边来人递话说，两位老夫人都生了，两位都是小姐。”
凌瑜放下舀刺莓果的勺子，看向纸鸢：“这还真是好姐妹，二娘和三娘同日进门，生个孩子也都错前差后的，对了，那递话的人走了没？”
纸鸢摇头：“还没，在外院等着夫人的回话。”
“那你去回个话，就说大人今明两日不空，后日再回去。”
“是，奴婢这就去回话。”看着纸鸢退出门的仪态，凌瑜唇角上扬，因她很少立规矩，府中下人都随性了些，她阿奶帮整顿了番，丫鬟们明显看出不同来。
——
顾府门前，顾轩扶着凌瑜下了马车，早就等在门口戚氏笑呵呵地迎了上来：“轩儿，阿瑜，你们总算过来了，快到屋里坐去，外面晒得很。”
“诶，多谢娘。”凌瑜点头，这热情得她有点消受不起，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进了院子，院里开着好几簇牡丹，更添了雅致和喜庆。
“阿瑾，你先去堂里，我把准备的小礼给二娘三娘送去。”
顾轩叮嘱：“瑜儿小心些。”
游氏的偏院里种着不少花花草草，凌瑜还是第一次来，领路的丫鬟十分恭敬：“少夫人，这边请。”
屋内有人轻声嘀咕，丫鬟敲了两下房门，便领着凌瑜进去：“二夫人，少夫人回府来看您了。”
“嗯，快请少夫人坐，不能给少夫人见礼，还望多担待。”
床上的游氏声音温柔，旁边的小婴儿睡得正香，凌瑜不得感叹这当了娘的人就是不一样：“二娘，您好好养身子，这是给孩子打的银锁，只是等她大些了再戴吧。如今太小，还不适合戴这个。”
“妾身多谢少夫人。”
凌瑜没说几句话就出屋去了冯氏的院子，冯氏这边的小家伙哼哼几声才睡去，丫鬟把她领进了房内，冯氏见是她来了，便让丫鬟扶着半靠在枕上：“少夫人快坐，您来看妾身，实在是有心了。”
“三娘，您不必起来，我把给孩子打的银锁送来，一会儿就走。”
“多谢少夫人，莲生，你们先退下。”
两个丫鬟给凌瑜一礼就退了出去，凌瑜再次觉得她是在做梦，三位便宜婆婆对她如此客气，莫不是她家书生做了什么。
“少夫人，实在对不住，妾身算计您们了，还望少夫人能原谅。”
凌瑜有些意外：“哦？算计？三娘说来听听。”
冯氏叹了口气，眸子氲起水雾，半晌才细声说道：“妾身自知身份低微，闺中时只是商户庶女，如今嫁于顾家虽说是平妻，却都知平妻和妾没有差别，妾身明白顾家才是妾身的安身立命之所，妾身的心是向着顾家的，只是书小姐和王公子的事已是覆水难收，外面却传着大人和她绝了关系，妾身明白，若是没有县令府，顾府不好过，书小姐也定会不好过的，所以便把王家下聘之日定在今日。”
凌瑜淡淡道：“三娘倒是坦白，也难怪今日您们都对我格外地客气，原来是怕我会误了好事。”
“请少夫人见谅，妾身会改过。”
“但愿您说的是真心话，要知道您和二娘可都是生了女儿呢，三娘好好养着，我走了。”
“少夫人慢走！”
“嗯。”凌瑜懒得去想，只要他们不闹幺蛾子，她就不会计较，底蕴浅薄的顾家经不起多少折腾。
前院正堂内，顾家和王家的当家人正叙着话，堂里放不下的聘礼被放到了院子里，顾书躲在转角处偷偷看着，见凌瑜走了过来，她尴尬地笑了笑，低身见礼：“二——二嫂。”
“嗯，恭喜你！如愿进王家了。”凌瑜没再多说，径直往前院走去，她才不相信被她扇过耳光的人是真心喊她。
—
县令府里，凌瑜用茶水漱了口，她左思右想，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来：“阿瑾，短短两个来月，爹和娘，还有二娘三娘都跟变了个人似的，对咱们客气得很，你是不是做了什么？”
顾轩淡定回道：“瑜儿不必再挂怀，有些事说出来会污了你的耳朵，还是那话，为夫在顾家都不能护住你，那谁还信为夫能治理好县城。”
“哎哟！”凌瑜惊呼出声。
“瑜儿怎么了？可是肚子疼？”顾轩一脸紧张。
“不是，阿瑾，我感觉到孩子在动了，他在踢我。”凌瑜欣喜地看着自己的肚子，两世第一次有孕的她觉得好神奇。
“快让我摸摸。”顾轩也凑到跟前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抚上凌瑜的肚子，两人傻傻地看着。
夏日微凉，蝉声嘶鸣，风里带着荷香，凌瑜摇着小扇从庄子回到府上，她要记录秧田里稻秧的长势情况，心疼着她的顾轩只有退让。
正堂里，凌瑜洗了把脸，翠红把盆撤了下去，翠蓝领着凌芳几人进院子，凌芳欢喜嚷道：“大姐，你看我带谁来了。”
童扬父女忙放下背篓，磕头道：“草民童扬给县令夫人磕头。”
“童大叔，小妮，你们快起来。”凌瑜忙抬手道。
“谢夫人。”童扬局促不安，他之前哪知恩人是县令夫人啊。
“阿芳，童大叔，小妮，你们坐，翠红上茶来。”
凌芳笑道：“大姐，你就别跟二妹客气了，童大叔把蜂蜜送来了养颜坊，说是槐花蜜，我就领着他们过府上了。”
童扬抱出背篓里的瓦罐给放到桌上，瓦罐用煮过的荷叶封口，又用绳子牢牢捆着，看着干干净净的，凌瑜笑着问道：“阿芳，童大叔的两罐蜂蜜给过称了没？”
“大姐，在铺子上时给称来着，连同瓦罐共二十一斤八两。”
“那成，纸鸢，去取三两银子过来。童大叔，蜂蜜给您算二两半的银子，多出的半两就当是给的定金和您们回家租驴车的钱，以后您家的蜂蜜都可送来。”
童扬一脸感激，他忙跪下：“夫人，这哪成呢？您又给多了，那瓦罐都有好几斤呢。”
凌瑜温声说道：“童大叔，您收下就是，对了，您是识字的吧？”
童扬有些意外：“夫人勿见笑，草民以前跟着娘认了几个字。”
“哦。”凌瑜点了点头，她不好多问，小妮的阿奶或许有着不一般的身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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