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缪宣迅速地回忆了与此有关的记录:“伊恩,你想要进入海军还是陆军?”
“陆军。”伊恩早已为自己想好了未来的道路,他直接道,“在阿克纳斯的纷争不结束前,我不会回来的。”
缪宣皱眉:“可按照现在的形式,最少还要五年。”
伊恩坦然点头:“是,我已经准备好了。”
缪宣了然。
伊恩毕竟不是寻常出身,他能够借用的外力可太多了,即便不按照老帕西瓦尔的规划,他仍然有光明的未来。
这样看来,不同意相亲和订婚反而是更负责的选择,毕竟在这个年代,宗教和传统仍然不可违抗,在圣堂见证下的婚姻神圣非常,离婚几乎成了不可能的选项,为了应付父母而潦草地选择妻子简直是在害人害己。
既然伊恩已经下定了决心,那么缪宣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,军营中书信的来往会更艰难一些,但友人间的情谊不会因此受损
缪宣沉默了片刻,最后只郑重地道:“伊恩,一路顺风。”
伊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:“殿下,请等我回来。”
*
送走了想要参军闯荡的小伙伴后,缪宣当即就从会客室里揪出了小表妹,直接带着这小家伙去了皇室圣堂。
圣堂中的主教和牧师们都有着符合宗教期望的神恩,其效果多样,从“诊断”、“治疗”到“解毒”、“痊愈”,应有尽有,但这些效果大多只偏向人体的血肉,却几乎不包括个人的精神。
与精神力有关的神恩少之又少,这个世界把这种神恩统称为“灵魂”。
只看王室档案中已有的记载,“灵魂”每隔百年才会出现一两例,而拥有这类天赋的人往往不得善终。
精神力系神恩的拥有者确实强大,但也很容易遭人忌惮,尤其是其中曾出现过控制他人的、甚至成功改写过他人的记忆的神恩者。
相似的神恩在不同人的身上会带来截然不同的威力,就比如缪宣的“线”,这种神恩是非常常见的,但能达到他这种强度的,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。
神恩大多是没有遗传性的,它们会依据个人的素质和经历来展现,但在极少见的个例中,子女却能继承来自父母的力量,这种神恩往往十分强大。
其实尼亚特尔柏的王室中也有相关的例子,历代王室成员的神恩斗鱼“天空”有些关系,比如飞翔,再比如控制云朵或雨水,还有能长出鸟类翅膀的——比如上一代的女王,也就是姑母口中那位神恩是“羽毛”的“大姐”。
还有这一代的爱娜,这小公主相当受神灵偏爱,她的神恩是“风”。
缪宣看向马车的车厢内,此时塞西莉亚已经乖乖巧巧地坐了进去,正眼巴巴地望着他。
女仆长给她换了一套相对简朴的衣裙,是棕色与白色的双拼色调的,但和那件粉红玫瑰完全没有可比性。
缪宣冷着脸:“有什么想说的?”
“哥哥……”塞西莉亚一脸沉痛,“我知道错了。”
“嗯,那么哪里错了呢?”缪宣让傀儡直接把他连着轮椅抬上了马车——他的马车是经过改装的,更加宽敞,能顾容纳轮椅与傀儡。
女仆长就守在马车外,看样子是想说些什么,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,在亲王教训公主殿下时,就算她有再多的理由,此时也不能说话。
塞西莉亚认真地道:“我不应该窃取哥哥交给母亲的钥匙,更不应该擅自触碰不能确定安全性的东西,就算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,我也应当提前和哥哥报备,而不是私自行动。”
缪宣点点头,表示他听到了。
看来小姑娘是有好好反审过了,但这样还是不够的,这一次的教训得让她吃个够,对这个小表妹,他确实是有些放纵了。
缪宣以往经历的世界大多相似,它们都有着高度危险的背景,因此他教过的孩子大多都是乖巧懂事类型的,比如吴鱼溪和南柯,这两个孩子几乎能反过来照顾她们忙碌的师父,根本不需要惩罚。
缪宣养孩子习惯了抓大放小,他更擅长定制长远的路线,而不是在每天的细节中帮孩子养成好习惯,尤其教育对象还是像是爱娜这种小天才,天生聪慧,极具性格,而且还被宠得顽皮……
给予爱的日常生活中管教的是女王,姑母当然是通晓事理的,但她的人生经历实在是太过酸楚,有那么多的夭折子女在前,她对小女儿难免就会过分宠爱。
缪宣很能理解这种心情,实际上女王把公主只宠成小骄纵,已经是她相当克制的结果了。
而且在这两年中,缪宣忙于组建信鸽,他不可能花费太多的时间在教育小表妹上,只能是在发现大问题时给予纠正。
缪宣叹了口气:“是我的错,在你的教育上我还是太疏忽了……爱娜,接下来我要带你去皇室圣堂,请大主教为你做一个祝福净化。”
一向温柔沉稳的兄长竟然表现出了自责惭愧的神情!
塞西莉亚有些惶恐,她揪紧了裙子:“不,不是的,哥哥没有错,是我太不知天高地傀儡突然停止了动作,在短暂的僵硬后,重新端起了桌面上的茶杯。
缪宣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,他需要完成的待办事项足以占据他所有的注意,他认命地翻开最上方的矿产报告,为艾丽萨诺郡和锡兰郡的合作申请批准条款。
不过在缪宣沉浸在办公中时,他的傀儡并没有像是往常一样,寻找到一个可以看到主人的角落停留,安静地等待主人的召唤。
它就留在主人的身后,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,一动不动。
电灯泡带来的热意正远远不断地从灯罩中溢散,遍布了丝线的宫室中连一只误入的蛾子也无,明亮的光线拖曳下长长的阴影,它把主人的影子安放在傀儡的身上,又让傀儡的影子彻底融入了黑暗中……
在一片寂静里,套房的大门突然被敲响了,再轻微的声音在深夜中都显得格外刺耳,缪宣当即就扔下笔,让傀儡伪装的女仆打开大门——其实不伪装也没关系,赶来传递信息的是信鸽的成员,她早就见过傀儡的真面目了。
“殿下!”侍女也不耽误,她直接道,“公主殿下发热了,陛下正召集医生们会诊。”
缪宣一惊:“爱娜发烧了?”
侍女:“是的,但医生们给出的初步诊断结果很乐观。”
缪宣当机立断:“我这就去爱娜的寝宫,你先代我汇报女王。”
侍女:“是!”
*
当血液从鸽子的体内被注入稚龄女孩后,排异反应,就成了两者相融而必不可少的一个阶段。
也许当代的医学还没有就此结论做出应用和推广,但在多次残忍的实验中,骏鹰却率先总结除了这个规律来。
即便是血缘再近的血亲,在排异的阶段也会有大大小小的反应,大到昏迷休克,小到发烧困倦,这都是无法避免的。
而作为代价,排异反应会同样也会反馈在他本人的身上。
窗外是炽烈的阳光,在厚重的积云下没有一丝海风,总督的宅邸中是死一般的寂静,没有人敢在这里发出噪音,以免引得宅邸主人的不快。
骏鹰靠在椅背上,他的左手已经彻底麻木,在回收血液前便是一块彻底的死肉,动弹不得,而他的右手仍然运动自如,那只炭色的鸟儿完整又栩栩如生。
骏鹰用手背碰了碰额头,果然滚烫。
对小女孩来说难受不已的病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,只是发烧而已,他曾受过多少远胜于此的伤痛呢?
数不清了。
但这一次的代价反馈却仍然让骏鹰的情绪糟糕到了极点,不论是高温还是烧热,亦或是萦绕在耳畔的、那来自远方的声音,都让他回忆起了某个烈火焚烧的夜晚——
那是房梁在吱呀着坍塌,明亮的火光中,被毒死的女人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,那副可笑的神情,与她那死不瞑目的情夫格外相似。
‘为什么啊,你不是我的妈妈么……’
‘这么憎恨我,为什么要生下我呢?’
‘好烫啊,妈妈……’
【好烫啊,妈妈……】
【妈妈,不要告诉哥哥,别让他担心。】
【呜……妈妈,我好难受啊……】
当那属于过去男孩的哀嚎与耳边另一个女孩的哭声混在一起,堵住耳朵也挡不住分毫,因为前者来自骏鹰最狼狈的记忆,而后者则来自被注入了他血液的……表妹?
骏鹰嘲讽地笑了笑,是啊,那是和他血脉相连的表妹,他是阴沟中的老鼠,而她是阳光下的王储。
其实血液的注入早就完成了,在两年前,在那只残破的鸽子带着诅咒落入女孩的手中时。
而事到如今,当那天真的公主再次抚摸鸽子时,就到了血液被唤醒的时候。
小狮鹫真是很敏锐,差一点就延迟了唤醒血液的机会——这警觉是因为丢了一双腿吗?果然是大难不死带来的收获呀。
骏鹰刻薄地笑了。
耳边又响起了一道属于女人的沧桑声音,它来自女王,这个称职的温柔母亲正在试图喂女儿喝药。
【爱娜,喝下它……来……】
喝药当然是毫无治疗效果的,发烧是血液的融合所带来的排斥,等到这一夜过去后自然会康复,要不是那大主教的净化,血液融合早就完成了。
女孩不舒服的哼哼唧唧在耳边不断缠磨,这让骏鹰烦躁不已,他看着自己动弹不得的左手,近乎自残地划了一刀——果然,没有知觉。
骏鹰看向自己的左手,白鸽死去,左手上的鸟绘也消失了。
小公主的声音再次响起,但这一回的内容让骏鹰重拾兴趣。
【哥哥……你怎么来了……】
少年的声音很轻,但仍然能叫人辨认出清朗的音色:【……姑母,你今天也累了,守夜就让我来。】
【可是莫纳——】这是属于女王的,憔悴又疲惫。
少年似乎是坐到了表妹的床边,他的声音温柔而不失坚定:【交给我吧,您先去休息,今晚我会陪着爱娜的
骏鹰赶紧潦草地包扎了手上的伤口,兴致盎然地坐直身子。
对着抢走了王储宝座,又屡次拖累自己的所谓“妹妹”,这只小狮鹫想要说些什么呢——是虚情假意的安慰吗?还是装模作样的斥责?亦或是幸灾乐祸的嘲讽?
他可是,很期待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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